“世界经济的不确定性,不可能不影响到中国经济。去年中国经济是困难的一年,今年是复杂年,明年会不会是麻烦年?”
“国内的通货膨胀似乎出现了拐点,下行趋势比较明显,但经济增速也有所放缓。在这种情况下,未来经济将何去何从?”
本周一,11月28日,“2011中国经济论坛”在上海召开。一系列问题抛出,引发热议。
中国经济越来越融入全球经济体系,要分析当今中国经济的局势和走向,首先应当而且必须分析世界经济。2008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,目前已经“深度演化”到了一个新阶段,主要的特征是美国、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相互交错,发展前景不明朗。
“在这种情况下,中国经济的发展目标更应该多重兼顾,综合考虑各种因素。”
那怎样 “面面俱到”?又会遭遇哪些风险?专家各有各的想法。摆出来,或启发更多思考。
外部环境充满悬念
作为论坛主持人的上海发展研究基金会秘书长乔依德开门见山,认为当前全球经济充满不确定性,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。一是作为全球最大经济体的美国,现在的经济前景很成问题,虽然其经济处于一个微弱的复苏阶段,但是由于政治层面,美国两党未能就削减赤字达成一致意见,如果启动自动削减这样一个机制的话,那对美国经济的复苏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。另外一个就是欧洲主权债务危机,现在还是看不到头。
中国经济改革研究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所长樊纲教授坦言,中国的各种问题,确实有一个世界背景。国内问题反映的是国际的事,美国很多问题所反映出来的也是国际的事。
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徐明棋教授,用“乱象丛生”来形容2011年发生的许多不确定事件。最大的事件就是主权债务危机,不仅在欧洲全面扩散,而且在欧洲各国内部,在挽救成员国机制上面还没有就如何有效“解危”达成一致,“市场不相信空头支票,所以这个危机仍然在进一步蔓延”。
至于欧洲出现这样的债务危机,中国应不应该帮忙?对于这个问题,徐教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,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还是应该帮忙”。中国经济对于外部世界依赖程度在不断提高,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需要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。如果说欧元区发生大的危机,甚至欧元崩溃,那么全球经济必将进行大的组合,大的调整,这对中国经济来说不是好消息。另外,欧盟毕竟是中国最大的出口市场,欧洲如果陷入严重衰退,对于中国经济来说也非好事。还有,人民币要国际化,也就是要改变目前美元独大这样一种局面,就需要有能够和美元进行一些竞争的货币,目前看来最有条件的就是欧元了,“如果欧元垮了,美元独霸的局面,我认为会延长30年”。
看货币政策如何微调
“对于通货膨胀形势的总体判断,我的看法是短期已经见顶,未来,我觉得连中度的通货膨胀可能都不存在。”
上海社科院经济景气与预测研究室主任刘誯松教授的预测很乐观。他把4%以上的通胀定义为中度通胀,4%以内的通胀定义为温和通胀,温和通胀是经济发展所需要的,“2012年以后一段时间,通胀应该会低于4%”。他认为中期通胀压力仍然存在的理由:第一是输入性通胀压力很大,第二是劳动力成本会持续上升,第三是农产品价格或持续上升。
判断清楚这个中期的通胀走势很重要,“如果你认为通胀压力不会减轻的话,那么就应该坚持现在比较紧的货币政策,如果认为未来一段时间通胀压力是减轻的,那么货币政策就要适当放一放”。他担心如果不及时调整货币政策,那么中国经济增速的下降幅度可能会超出预期。从长期来看,劳动力数量的增速,有效劳动时间的增速,人口红利,投资增长速度,科技进步的速度,资源配置效率提高的速度,国外需求增长的速度,诸如此类,这些指标都在指向一个方向,就是中国经济增长速度会放慢。所以,要调整货币政策,实施一个正常的货币政策,“正常的货币政策有一个最简单的标准,就是正的实际利率”。
刘熀松直言,中国长期的负的实际利率政策是不正常的,根本原因在于对经济形势判断相对滞后。“在温家宝总理10月初去温州以后,货币政策进行了一些微调。”刘誯松希望“这个微调的幅度再适当加大一点”,但绝不是说实施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。
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驻华代表穆尔塔扎·赛义德的看法类似。他幽默开场:“在来上海的路上我想,我有很多数字,很多时候如果能够忘记这些数据更好,你要更加关注发生的有趣的事实和故事,从而更好地理解发生的事件。为什么这样想呢?因为当我们在经历某些大的经济事件的时候,欧洲的或者美国的,美国最大的一个全年购物季恰也正在发生。”他认为,世界经济就是这样“生动”,可能并不平衡。2012年会怎样?他预计是一个比较平缓的增长。中国该如何应对?他表示,经济的发展在中国是适度的,国内的需求依然强劲,这里面有国家政策的刺激作用,通货膨胀也得到了控制,房地产市场的过热也得到了控制。他认为“不需要在这个阶段有更多的政策,因为目前的政策总体而言非常健康有利,但确实‘需要更灵活一些’。”
财政政策可以更积极
对于经济增速和通货膨胀问题,樊纲有他自己的看法。
第一,经济增长率的下滑,不一定是坏事,现在中国回到一个比较稳定的增长率水平,是好消息。
第二,关于通货膨胀,他估计明年会在4%到4.5%之间,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下来。但只要通货膨胀在3%以上,哪个国家的中央银行都不敢掉以轻心。因为在4%以上,稍一疏忽就有可能出现恶性循环。因此,在这个意义上要指望货币政策太宽松,很难。所以,需要观察。
他认为,现在普遍感觉是政策紧了。但是没有紧的过程,实现不了这个调整,实现不了经济增长从两位数到一位数的调整。这当中,谁受苦最大?当然是中小企业,全世界都如此,中国特别如此,因为中国的金融体系对于中小企业服务更差一点。所以这方面应该有一些微观政策加以补充。比如说专门拨出一些资金来,比如说地方政府、地方银行,对中小企业做一些特别救助、特别支持,这是应该做的。
“但是无论如何得有人有感觉,否则实现不了软着陆,再热下去,最后就会硬着陆。现在早调整,有人难受,但是不会大面积倒闭破产。否则像一些国家那样,出现大面积的倒闭破产,中小企业就不是出现发展困难的问题,而是能否生存的问题了。”
事实上,“我们还有财政政策。今年税收有30%的增长,整个财政的情况也比较健康,所以财政政策应该发挥作用”。
演讲最后,樊纲观点鲜明——明年的中国经济,从宏观到房地产,就是一个完成软着陆的过程:第一,增长速度有所放缓,第二,房地产泡沫挤掉一大部分,价格出现明显调整(房地产市场是有泡沫,但是由于比较及时地采取了措施,没有波及到绝大多数二三线城市,所以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不会是硬着陆,也是软着陆)。他认为:“这当中会有风险。关键是政策角度如何把握?一要密切观察,及时分析,宏观政策的性质就是短期政策,就是要根据情况的不断变化而及时加以调整;二是如果通胀压力还在,货币政策又很难有很大变化的话,财政政策应该保持积极的状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