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济似乎再临十字路口。随着宏调政策的效力渐显,GDP增幅降至一位数,投资增幅跌至25%附近,PMI指数持续走低,房地产市场隐现下行趋势……这些迹象表明,中国经济开始放缓,下半年宏观经济下行趋势明显。
8%到9%的GDP增幅,依然属高增速,但对于习惯了双位数增长的中国经济而言,一旦GDP增幅滑落至一位数,有些人似乎难以适应。近期,担忧中国经济放缓,并借此呼吁政策放松的言论不断出现。但如果为了“保增长”而再度放松调控,那么房地产泡沫会急速反弹、投资大潮重回40%高增速过热区间,要不了多久,恐怕又不得不改换政策基调。过去五年,我们就是这样地不断在“保增长”和“战通胀”之间频繁切换。
初夏5月的当下,中国宏观经济形势,与雷曼兄弟还没有破产的2008年极度相似。当时国内经济一片火热,当年6月央行最后一次提升准备金率,但国际因素主导的外部需求已开始下滑。国内政策则刚从“两防”过渡到“一防一控”,两个月之后的当年9月,宏观政策就转向了“保增长”,天量信贷、房价触底反弹和政府投资井喷。
实际上,自去年5月份欧债危机至9月底,由于担忧经济“二次探底”,实质紧缩的政策就进入了一轮“静默期”。现在,随着经济增速放缓趋势渐立,宏观调控政策的力度和频次面临着再回“重新讨论”阶段,重回“保增长”只怕也并非杞人忧天。不少分析者也认为,中国很难真的接受经济增速的放缓。
本来,财政货币政策不断出奇招、行政管制频繁的初衷是控制经济过热、遏制通货膨胀。可是,一旦GDP下滑、CPI增速稍缓,对于未来中国经济出现衰退和通缩的警告就已经不断,难不成未来半年,宏观经济政策真的就需要逆转不成?若果真如此,中国经济的周期真是短得出奇,将不断在“收紧-放松”的怪异循环中打转。
过去十多年,中国依赖地产泡沫式繁荣和政府投资狂热,维持了长时间经济增长,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就业市场的稳定、基础设施的升级。但时至今日,这一模式已经进入“死胡同”。纵使接下来两年经济增速明显放缓,其主因一定是房地产虚火熄灭,这是房价泡沫“软着陆”的内在需要。这样的经济下滑,不正是年年宏调所希望的吗?
其实,货币大扩张已宣告结束,现在正回归常态。虽然这一进程看起来十分缓慢。2009年和2010年中国放出了17万亿新增贷款,使得基础货币攀升一倍,与之相随的是中国CPI“站上”5%。所以,为了控制通胀,货币当局不可能允许货币大扩张再继续维持数年。如果基础货币M2真的扩张至100万亿元,M2和GDP之比彻底蹿出200%以上的区间,那么中国的货币危机一触即发,资产泡沫和通胀失控都将更加难以收拾。
为了中国经济的长期稳定,完成经济转型,把基础货币增速降下来是必须要做的事情。如今,基础货币M2增速已降至16%以下,较之过去两年少则20%的增速而言,货币环境回归常态看到了希望,并且这一增速还有进一步下滑的可能,回到10%左右才是健康的中国经济所需要的,过度注射货币吗啡的危害,经过这两年的实践,已经无需再过分强调。
在经历了金融危机之后两年的洗礼,我相信中国经济再度因为担忧GDP下滑,而重回“保增长”的概率并不大。因为决策层基本已经意识到了如此“折腾”,对中国经济而言绝非好事。而且放弃房地产泡沫式繁荣,和摆脱对投资的过度依赖也越来越多地能够成为共识。问题的关键在于,在房地产泡沫引擎熄火、货币环境回归常态之后,中国经济是否能够找到新的增长动力。
答案是肯定的,全面刺激内部消费就能解决这一问题。但政策着力点必须在社保体系的完善上投入更多的精力,通过减税提高可支配收入,减少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,形成可持续的自发消费需求。如此一来,中国经济内需主导型经济得以真正实现,喊了20年的启动内需口号得以做实,内生性增长动力定能让中国经济继续维持欣欣向荣的态势。近几年,中央政府出台大量鼓励消费的政策,甚至开始容忍企业工资的大幅度上调,哪怕这可能会引起通胀的快速上升,这可以看成是决策层筹划未来的重要一步棋。